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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第四章：陈韶丰
这距离公路和最近的厂区少说有数百米远，左边跟前边都是小树林，右边除了不远处有几间废弃的房屋外，就跟刚才过来时的路那样杂草丛生。
我熄火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
然后站到旁边的荒土堆上假装撒尿，借着高位仔细搜寻。
确定周围没人后，我走到车子后座，稳了稳气息，“呼....可就在手刚搭到车门把手的瞬间我突然停了下来，赶紧又走到后视镜跟前看了一眼，确保口罩已经戴好。
然后再回到后座拉开车门，她正安详地躺在里边，双腿并拢靠着椅背，裙摆自然地滑落在膝盖的两侧。
我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她的那份端庄因为手脚被捆住而显得格外诱惑。
接着我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钻进车里。我速度很慢，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她那双银色的高跟鞋，与露在外头的脚丫子一起形成了很强烈的视觉冲击，透过薄薄的丝袜我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白皙与细腻，越往前爬，香气就越是怡人。再经过那艳丽的长裙，我停在了她的胸前，她的外套因为平躺而褪去了小半，顺着香肩内侧的细带往下...不不，我不能想这些！
我伸手放到她的人中，却情不自禁地触摸到了她的红唇...不，重来！
我伸手放到她的人中，紧张地等待了两秒...呼！她还有气，吓死我了！我赶紧原路爬了出来，并从座椅底下拿出她包里的手机。
接着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胶布和矿泉水，来到车子的另一侧，轻轻拉开车门..不对，我刚才直接拉开这边的车门不就完事了么，还特么非得从那边爬过来！唉~
我拉出一条胶布，把一头粘在车门框上，然后把瓶盖拧松，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淋下去。她慢慢醒过来了，不过还没等她清醒，我便迅速抽下刚才的胶布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巴。
她害怕极了，嘴里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唤，一边在拼命地挣扎。怕她弄伤自己，我赶紧钻到车里摁住她的肩膀，可她的手仍在挣扎，我便把身体压了上去，结果发现她的腿也在挣扎，我只能用腿夹住她的腿给摁住...渐渐地，她可能是累了，也可能发现无法挣脱，便不再挣扎。
这时的她双肩已经完全罗露在外，刚才淋下的水不仅弄湿了她的头发，还顺着脸颊流到了她的胸前，染湿了那件凌乱不堪的蕾丝吊带，夹杂着香水味儿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我，急促地...不不不，绝不能想这些，办正事要紧！
“我现在要打电话给你老公让他”
不对，万一她没有老公的话，那我不就出糗了么？唔...
“我现在要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
也不行，这个时候得先安稳住她，我应该先这么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要钱，听明白没！我现在要...
“呵~”，越想越觉得搞笑。
其实前边的设想都挺好的，但就是想到要把一个女人绑到这里，脑子里就总会浮现出那种羞耻的画面。看来动手之前得先解决好生理问题，我要的是钱，绝不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唉，其实要钱也挺伤天害理的。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但凡有办法都不至于走这一步。我望着四周，忽然觉得挺伤感的。
“咿 咿...”（虫叫声）
不过坐在这里的感觉真好。天气不冷不热，阳光很温暖，微风又很凉爽，绿叶很绿，嫩芽葱葱，满满的春天气息。
看来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我起身撑了撑懒腰。
等我以后有钱了，也要找一块像这样的地皮，盖上房子，闲暇之时就和她在院子里乘凉，听听虫儿鸟叫，看看蚂蚁打架...我边走边回头看。
也许还能再养只猫。
（这里说明一下哈：本小说绝不会涉黄、黑、政之类的，像以上的这类情节只是为了描述人性，想把故事尽量写得真实一些，并且只是偶尔才会作为剧情铺垫来用的）
可想象虽美，但现实变量太多，这条路稍有不慎便是通往地狱。到那时，阳光将不再温暖，空气将不再清新，眼前这一片广场上的欣欣向荣也将只存在于梦中。
其实到了那时，即便当下最苦难的生活，都将变成最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将视线转回棋局。我尝试着把跟前这两个下棋的老头想象成我的狱友，而余光中其他的观棋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有安分的，
“走马呀”（旁人说话）
也有不安分的。我抬头瞥了一眼，那人额宽脸短，面目有些猥琐。肯定是因为调戏妇女才进来的。
哧！不过这好像不能走马吧，二进四..不行，二进三也不行，炮挡着了...
“走马？”，老王也半信半疑，举棋不定。
而对面的老张则一副仿佛握紧了鱼杆准备要收的神情。
“将军！”，果然老王才刚上钩，他就迅速驱车直入。
“不行不行”，老王悔棋，非要重新摆过。
“怎么不行！你输就输了还耍赖啊！”，老张拦着偏不让。
“这他在这瞎比划”，说着他调转枪口对着刚才喊走马的那哥们，“你知道啥~叫观棋不语不？这老在这瞎指挥！”
“呵呵..
哈哈哈哈...”
老王一脸气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顿时惹得围观人群捧腹大笑。而刚才的那位始作俑者，也因给大伙儿带来欢乐而洋洋得意。
“小丰”（说话声）
毫无疑问，他开始令狱友们刮目相看...
“小丰！”
我猛地回过神来转过身，
“妈，你这么快”，又看了一圈，“我姐呢”
“她急着去上班，我就在路边下车自己走过来了”
“嗯，那我们回去吧”，我上前想帮她提袋子。
“不用，我自己拿就行了”，她撇了撇手，忧愁地看着我，“你瘦了啊，你都不吃饭吗”
“没瘦啊。走，我们回去吧”
“这离你们住的地方远不远”
“不远”，我攀着她肩膀，“走过这条街就到了”
“那菜市场在哪里啊，先去买点菜”
“嗯，我带你去”
“我看你瘦了不少啊”，她时不时地看我。
因为脚下的鹅卵石路面对她那老式的高跟布鞋并不友好，她每跨一步都会下意识地想往下看。我跟着放慢脚步，“可能是最近太忙睡得比较晚，没事的”
“嗯”，她挥着手势，“还是要注意休息的，你听人家说嘛，一夜不眠，那就十日不足，工作再忙都要按时睡觉才行的，还有你吃饭也得按时，不然把胃饿坏了就麻烦了...
她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两个多月没见，感觉她又老了许多。看着她袋子里那团皱巴巴的衣服，再看着她这一身只有进城才会穿但在城市中却又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的打扮，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艳艳都喜欢吃什么呢”
“她什么都吃，买你爱吃的就行了”
她甩了甩手，“不行！得买她爱吃的”
其实想想，我还真想不起来她爱吃什么了。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零食。
“买点烧鸭怎么样”
她高兴地看着卖烧鸭的摊子。可能在她观念里烧鸭算是比较高档的食物了。
老板也很热情：“要一半还是一甲？”
“要多少好？”，她转头问我，又犹豫了一下，“那要一半吧，这一甲怎么够吃”
“嗯”，我掏出钱包。
“26块”，老板举着刀，“要不要切？”
我点了点头，准备递钱过去。
“哎呀我给”，她赶忙拽住我的手，“我给就行了”
我没争着付钱，知道拗不过她。老板笑了笑，看样子很羡慕。
其实从小到大，被别人羡慕能有这么疼爱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我很引以为豪的事情。
“再买点排骨怎么样”，她高兴地看着我。
我接过她的袋子，“这边”
“你做生意钱紧张，我给就行了，买菜的钱我还是有的”，她低声说着。
“排骨怎么卖啊”
“16块一斤，要多少...
可我却总在背离她的期望，自从不读书以来，就很少再有能让她开心的事儿。
做生意算是一件。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我刚做生意那会儿，她为我感到骄傲的那个神情。也许那份骄傲不仅仍延续至今，还愈来愈烈，只是我，我可能要对不起她了。
“你们家里有姜了没有”
“有，什么都有的”
“那再买点菜吧”，她张望了一下。
“嗯”，我接过袋子，“这边”
“这里离你们住的地方远不远啊”
“不远，很近的”
“嗯，不远就好，你们平时工作那么忙，买菜什么的都方便”，她说着，挑了一把白菜，“买这个吗”
“嗯”
“5块5，还要点什么”，老板问她。
“还买点什么？”，她问我。
“够了，家里还有点菜，等明天再买”
“嗯，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她一边看着袋子里的菜，“你再带我去买点果”
“路上有的”，我领着她。
就像小时候她领着我那样。我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天气刚好，阳光明媚，和她在树荫下走着，特别惬意。
“阿姨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嗯”，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打量着客厅，轻手将那袋衣服放到一旁，“你今天不用上班哈”
“我跟同事换班啦，今天都不用”
“嗯”，她微笑着看着她，“这么久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没有啦，阿姨你喝水”，她递过水，“热不热”
“不热，刚好好”，她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艳艳忙着招呼她，偶尔看我一眼，好像在说老公我乖不乖。
她确实好乖，一大早的就起来收拾房间，把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打扫了一新。相比于我平时的粗心，简直自愧不已。
我静静地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俩，一个风尘仆仆还尚未适应陌生的年长女人，一个神情优越却那般殷勤似火的年轻姑娘，她们相见甚欢，好似母女。而此刻的天公亦在作美，悄悄地把光线调成了淡淡的暖黄色，是要将这忧伤的一幕温馨地定格到我的脑海中。
然而手机铃声总是突如其来。唉，最近只要手机一响就心慌。
“喂~老蛇，什么情况”，我走到阳台，
“还有几天就到期了哦，你有没有点把握啊？”
“没问题的，一切正常！”
“嗯，那就好。你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我听说你挣了不少...
可视线并未离开她们。看着她俩在客厅里相亲相爱的样子，我本应高兴，却痛苦不堪。
“喂？那我等你电话了！就这样！”
“哦我刚才忙了下，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等你马！王8蛋坑我这么惨，早晚有一天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到常青公园后门了，现在怎么搞”
“你看到鑫辉网吧没有？”
“鑫 辉 网吧...”，我转了一圈，“哦看到了”
“药已经放在里边了，我发个卡号给你，你转钱过来，我再告诉你药在哪”
“没问题”，那网吧旁边正好有间银行。
我挂掉电话，拉上口罩向马路对面走去。
我边走边悄悄观察着四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手机已经收到短信，是一个工商银行的账号，而眼前正好是工商银行的ATM。
可这似乎合情合理的安排却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在踏进ATM的那一刻又故意转了个身，眼前仍一如既往地平静，稀疏的行人，三三两两个摆摊，还有驻足窃语的情侣，草丛跟树干好像也没有什么破绽。
也许只是我还没有真正决定好要走这条路吧，才会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犹豫不安。也才会把区区两百块钱捏在手上来来回回地捻了又捻，迟迟舍不得放进存钞口。
“转过去了”，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嗯，稍等我核实一下”
“对了”，我一边推开玻璃门，“这一瓶有多少量啊，能用几
“没收到钱啊！你是不是输错账号了？”，他语气很焦急。
“名字后面是个军字，不是这个么”
“不是不是，你肯定是输错了”
我顿时慌了，松开门缓缓退了回来，“那现在怎么搞？”
“我重新发个账号给你，你不要再搞错了啊，我们那边还有几个单子，很赶的..
不对，我刚才明明核对过的，不可能输错。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喂？”
“那..行吧，你发过来”
“呵~”，果然是骗子！
屏幕上跟刚才一字不差的转账界面，令我满脑袋都热呼呼地发懵。
其实两百块钱并不足以让我心疼，可这被骗的感觉是真特么别扭！看着手机里那个人的电话号码，想到他装得那么专业又诚信的语气，我就特么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打电话过去质问，怕把人家惹毛，买不到药就真完了。
可我又找不到任何继续转钱的理由..有没有可能是他发错账号了？他刚才那么着急，会不会是因为发现自己发错账号了...
我眯着有些发烫的双眼，把信息翻到了第二个卡号。
可就在手指刚触碰到ATM键盘的瞬间，我又陷入了极度的纠结。这计划中原本公平的交易，却忽然变成了一场注定要输的赌博，耳边有一万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要转钱，可我又无法面对买不到药的现实，身后光影的涌动令我感到压迫，看着屏幕上方那小镜子里一张张焦急等待的脸...
哎不管了，赌一次吧！621 22
“呜..呜..”（手机来电）
哎吓我一跳，都说等会就回去了还打！
“喂我现在没空！”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没有酱油了，你顺便买点儿”
“嗯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那我跟阿姨先吃点水果，你快点儿啊”
“嗯嗯嗯知道了！”，我赶紧挂掉电话。
621 226 23......
“喂，我转过去了”，我再次拨通他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我瞬间就后悔了，后脑勺一阵阵地发凉，心有余悸地抽回刚搭到玻璃门上的手..
“钱收到了！”
呼！呵~还是赌赢了。
我狠狠推开门踏了出去，“那我现在进网吧，你
“但现在有个情况啊，你转了半天没转过来，然后我同事刚才调完货，发现没有两百的那种了，只有五百的，药效更强，大瓶装的，你再转三百过来，我们安排你..
我彻底愣住了，才刚舒完的那口气又一下子堵回到心头，没等他说完，
“你他吗人在哪里！出来我跟你当面交易！”
“嘟-嘟-嘟..”（电话忙音）
“您好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 您拨打的电”
可以！可以！槽尼玛的王8蛋！四百块这就没了！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没想到会被骗，我他吗的！
我四处搜寻，走路的人依旧在走路，摆摊的还在那摆着摊，那对狗情侣还特么在那有说有笑，草丛里和树干后边也没有人在偷偷看我...气得我脑袋发懵，想坐下来缓一缓，但又怕被他们看见，这太特么丢人了！
肚子也不合时宜地饥饿，那股恨不得要吃掉周围一切的心慌的感觉突然袭来，顺着炸虾饼飘来的香气，我强忍着浑身的颤抖冲到那个摊子，直接买了一扎，脱掉口罩疯狂地啃了起来。
“淅沥..淅沥..”（小雨声）
虾饼夹着雨水在口腔里还没等嚼烂，就迫不及待地吞咽下肚，那充实的感觉渐渐缓解了心慌，也填补了愤怒过后脑子里的虚空。
雨越下越大，我快步躲到路边的屋檐底下，顾不得同在躲雨的旁人，默默地把虾饼啃完，掏出烟点了一根，
“嘶....呼.........”
这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其实几百块钱没了就没了，可当我发现原本信心满满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就很难受！或许整件事根本就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钱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到手，现在没有药就更不用想了。
我呆呆地看着被雨水冲散的烟雾，一边掏出响起的手机，
“老公，下好大雨了，你回来没有呀”
“老公？”
“嗯。我现在回去了”
“那你快点儿，记得买酱油哦”
“老婆..”
“怎么啦？”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凶你的”
“没关系，你快回来吧”
“嗯”，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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